好吧，我承认我叫不出它们的名字

第 258 片树叶儿

1

想起来就很惭愧，我叫不出那些花草树木的名字。

回想我走过的那些地方，哪怕是再偏僻再清冷，总是会有一些树木花草，不经意地撞入眼帘。

它们实在是太普通了，普通得我都不曾刻意地站下来蹲下来，仔细去观察，用心去感触，更不要说，叫出它们的名字来了。

我就记得那一抹那一片那一大块一整团的绿色，有时候还看见夹杂其间的一点紫一点红，风吹过来吹过去，那一块彩色随风摇摆。

然后在某一天里，忽然留意到那些花落了，叶黄了，枝桠和树干变暗了，冬天就跟过来了。我会回想起春天和夏天里，同样的地方，曾是那么地青翠呢。

2

这么多年来，我一直叫不出它们的名字，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关系。

反正我闭着眼也能够报出，迎春月季腊梅海棠和茉莉，还有杨柳刺槐梧桐银杏，狗尾草蒲公英以及铁树黄芽冬青。

在我的，还有很多人的生活里，花花草草树木苗果，从来都是作为淡淡的背景存在的吧？

它们有点儿像是我们碰见过的路人，或者有过匆匆一面两面之缘的人，见过了，错过了，不见了，忘记了，仿佛秋天的河流上泛起的涟漪，转瞬间就消失了踪影。

你说，这又有什么关系？

3

我以前有过一位同事，是个大大咧咧性格火爆的女孩子，奇怪的是她竟然最喜欢含羞草。

新同事来了，她都会端过来一盆小小的，看上去瘦弱可怜的含羞草，她笑呵呵地演示给你看。

指尖轻轻一触，青绿的叶片立刻低下头去，收缩起小小的身子。

这位女孩子后来跟厂里的一位大她好多岁的供销员，带着他们饱受争议的爱情，远走了他乡。我猜她的行囊里，肯定会有一盆丰盈的含羞草吧？

她送我的那一盆，有一天端在窗台上晒了，忘记了搬回来，夜里的一场大雨，折断了茎叶，没几天就枯死了。

后来听说她一个人带着孩子，在陌生的城市里艰难地生活，我想起那盆含羞草，觉得有点对不住她的好意呢。

4

孩子两岁以后，突然对小区里的花草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，逮着什么就一个劲地追问它们的名字。

那么多黄色的小星星，是什么花啊？那棵有刺的树，叫什么名字呢？我往往是支支吾吾，或者干脆打马虎眼：老爸认识得太多了，混起来啦，你让老爸再想想撒。

白田路两边的行道树，春夏开出雪一样的花，秋冬又成了枫叶的红紫。

有一回孩子问起来，我心虚地说是樱花，又马上改口叫枫树吧。

回头问了园林绿化管理处的朋友，我果然错了，他们说是红叶李。

越来越多的不知道，已经明显挫伤了，我在孩子心目中的完美了不起。

我打算赶紧补上这一课，以便修复挽回，我作为老子的高大博学的光辉形象。

5

各种各样的关于花草树木的绘本，我买回来一大堆，可是看了没几张还是放弃了。

天晓得这世间竟然有这么多的花花草草藤藤蔓蔓！

它们不像我们人类，看来看去也就是那么几个人种，也不管是哪个洲哪个洋的，总归是眼睛鼻子耳朵嘴。

孩子好奇地问，万一要是有两个鼻子三张嘴的呢？

那就是妖怪呗！妖怪是不存在的。

我决定放弃让自己成为植物专家的努力了，并且试图引导孩子和我达成相同的想法：

不必了解那么多花草树木的名字，碰见了好好地看看，漂亮的那就多看几眼，不好看的那就赶紧走开。

因为世界上的植物，就像地球上的人，多得是数不清的，我们没有必要都去认识了解的。你只要认得，你最喜欢的那几种就ok啦。

孩子被我说得似懂非懂昏头昏脑，最后说：

老爸，我懂你的意思了，你就是没有老师认得的多，你不要不好意思承认，老师说了找借口是不对的，有勇气承认自己不好，也是一种优点！

好吧，我承认我叫不出那些花草树木的名字。

要是你知道一些，就请你来告诉我，它们的名字和故事。

我替孩子谢谢你。

2016-11-17

感谢

范敬洪（青云）先生

授权使用

本组摄影作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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